综艺节目里，宁若突然宣布他将加盟XLX。
大家都知道，宁若是路衍的铁粉。
这位年轻人似乎完美无瑕。
他不仅才华横溢，还非常勤奋，长期占据路衍直播间的榜首，一旦认真起来，就真的踏上了职业赛场。
“他是我的导师，我之所以踏上电竞这条路，就是希望能成为他的队友。”他说道。
这句话一出口，现场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
直播间的观众们送出的虚拟礼物像雨点般布满了整个屏幕。
一群CP粉们立刻行动起来：
“嗑得我停不下来！”
“这简直是电竞界的浪漫小说！追星的最高境界就是和偶像并肩作战！”
“啊啊啊，这是我追电竞应得的！强者就该有这样的强强联手！”
而屏幕里，被采访的路衍和宁若显然对此一无所知。
尤其是路衍，在宁若激动地说话时，眼眶微微湿润，他露出了欣赏和温柔的微笑。
屏幕上又飘过一串弹幕：
“这眼神！我仿佛看到了豹猫的诞生！”
“甜到我了！”
“谁能理解这眼神？七分赞赏三分宠溺！电竞小说成真了！”
“小阿宁怎么这么萌？我就喜欢这种直接的！”
看到这，我也暂时从震惊和愤怒中抽离，凑近屏幕，试图从路衍的眼神中寻找答案。
直到又看到一条弹幕：
“话说……宁若要来XLX，那林西怎么办？”
我无意识地点了一下。
页面刷新，直播间瞬间重新加载。
那条弹幕已经消失不见。
取而代之的是快速滚动的嘲笑和攻击——
“？”
“前面的是不是有病？这是小阿宁和衍神的采访，你提林西干嘛？”
“小阿宁是来一队当衍神的队友。和他林西一个二队的队友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不会吧不会吧？不会以为和衍神炒了一段时间CP，XLX就是他的了吧？自己实力不行，还能管得了俱乐部招新？”
“前面的多说无益，也不知道那些CP粉有什么好嗑的。恕我直言，衍西南嗑得要死！”
但管理员控制了局面，这些弹幕很快就消失了。
直到又一条弹幕出现：
“可是，林西不是本来就要转一队当游走位，成为衍神的队友吗？宁若来XLX，转会期刚开始的时候不说，现在快结束了，突然宣布是什么意思？”
弹幕立刻炸锅：
“前面的是不是有病？哪个大牌选手不是最后才公布去向？小阿宁的排名和热度，为什么不能晚点宣布？”
“什么叫林西本来就要转一队游走位？谁说的？XLX官方通知了吗？有书面文件吗？还是你们主播在直播间吹牛？”
“还说我小阿宁突然宣布。”
“电竞不是谈恋爱，没有先来后到，看的是实力，大家应该知道！”
“至于你们的林西——没实力还想站在衍神旁边，不自量力。我劝他早点认清自己，早点转会。免得过了巅峰期，只能退役。”
“还有，刚刚提林西的那个人，别以为换个马甲我就认不出你是路衍和林西的CP粉。我现在就告诉你，你推的CP，嗑得要死！”
管理员忙不过来。
我只能一键清屏，重新看访谈。
屏幕里，主持人建议路衍和宁若来一局双排——
宁若耳朵微红，路衍立刻同意。
大屏幕上，张飞套盾击退敌人，保护伽罗无懈可击。
弹幕也变得异常和谐——
“啊啊啊，神级辅助！说实话，衍神现在的队友做不到小阿宁这种水平吧？”
“前面的别比较。人家青酱是联赛顶级中路！这是双排不是比赛，小阿宁是新人，不能和青酱比。但肯定比某人强多了。”
“青酱要退役，只要管理层不傻，就不会放着小阿宁不管，沾上某人那堆甩不掉的麻烦。”
我以为经过这么久的历练，我已经足够坚强。
但看到这些话，我还是忍不住，按下了屏幕。
那些话太刺眼，连带着路衍对宁若的微笑也让我无法直视。
访谈直播结束后，我本想给路衍打个电话。
想问问他：
“明明我已经通过了俱乐部的考核。”
“明明我已经搬到一队基地了。”
“明明说好的，过几天就公布我和战队的合作消息。”
“明明今天你离开俱乐部时，还亲口告诉我，要给我惊喜。”
“可为什么节目上，又是你亲口说，宁若以后就是你的队友？”
电话还没打通，我就收到了消息。
一向热闹的战队群里，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人说话。
直到现在。
经理突然在战队群里@我：【林西，你在基地吗？】
【在的话麻烦来二楼，我想和你谈谈。】
还在“嘟嘟”忙音的电话被挂断，我深吸一口气，又洗了把脸，压下眼中的湿润。
这才回复：【好的，我马上下来。】
经理的想法和那些弹幕差不多。
不就是说电子竞技不分先后。
电子竞技靠实力说话。
先不说我们合同还没签。
就算签了，电竞不是做慈善，有更强的选手，就得用更强的。
这些话听起来挺有道理。
但是——
“电子竞技靠实力说话没错。但我和宁若还没比过呢。
“我们之间的实力本就没个准。
“经理，我等了两年了。你要我连比都不比就认输，我不服。”
这些话本想在电话里跟路衍说。
和经理说的时候，我鼓起了不知多少勇气。
直到听到他的笑声。
他说：“小西，我记得你已经二十岁了，不是小孩子了。
“所以，你该明白，说‘电子竞技靠实力说话’的，从来都是选手和粉丝。
“俱乐部也要赚钱，我作为管理者，看重的不只是你们的能力，还有商业价值。
“再退一步，就算不说商业价值。你和宁若都给路衍辅助过——是路衍亲口说的，他和宁若搭档，明显比你更合适。”
我以为那句看重商业价值，已经够打击我了。
但听到那句“他和宁若搭档，明显比你更合适”的时候，心里还是狠狠一震。
经理的话好像一下子飘到了天边。
“轰隆隆”的，耳边还时不时有闷雷响起。
前面的话都忘了反驳，想好的理由也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，我的脑海里好像只剩下了一句。
“不是的。”我试图挣扎，“我和路衍从小一起长大，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一起玩马里奥魂斗罗。
“我和他……”
我和他，有着天生的默契。
但辩解着，辩解着，声音还是消失在经理无奈的笑意里。
对啊，说我不如宁若和他默契的不是别人，是路衍自己。
说我不如宁若的，不是别人，是路衍自己……
理智告诉我，我没见过宁若，也没和宁若打过游戏，路衍会说他们更有默契，自然有他的道理。
但越是亲近的人，伤害越深。
所以，在经理让我好好想想的时候，我还是忍不住，打开了和路衍的聊天页面。
一个【？】发了过去。
那边久久没有回复。
我又发信息：【经理说，你觉得宁若和你更默契。宁若更强一些。
【我不信，我要跟他比一比。】
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。
和路衍的聊天界面却没有丝毫的变化。
直到经理再次私聊我：【林西，不管怎样，我还是得跟你道个歉。
【不好意思，我们还没确定的时候，就让你住到了主基地。
【你看……基地也住不开那么多人，今天宁若会和路衍一起回来，要不然……】
这些信息发过来之后，又很快撤回。
但未竟之意已经很明显。
要不然，我再搬回去。搬回二队基地，搬回后面的那栋别墅，搬回我以前在的位置。
可是。
我来一队已经有一个星期，自己原先的位置也早已有了新人。我回去又该如何自处？
告诉对方：不好意思啊，我被一队踢出来了，就只好回二队了。二队刚选了你不错，可我回来了，你就得从我原来的位置退下去。
还是像弹幕说的一样：电子竞技没有先来后到，电子竞技菜是原罪。既然没那么强，就别怪自己保不住位置？
道理是这个道理。
但我已经被遛了一遭，凭什么也把别人遛成傻子？
我并没有马上收拾东西。
而是最后一次不识趣：
【经理，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可以吗？我可以继续拿二队的工资，也可以回二队基地住，我守饮水机当替补。】
这次，经理没有再发信息，而是发了一个语音条过来。
不到半分钟又撤回。
“何必呢？你和二队毕竟并肩作战一年了，回到原来的位置为什么不可以？
“更何况，让你回去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。”
谁的意思呢？
我想骗自己，是其他队友的意思，是教练的意思，是高层的意思。
可是，我从小到大的阅读理解都没有出过问题。
电脑桌上，路衍春天刚刚拿到的奖牌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防尘箱里。
电竞馆休息室，他的话言犹在耳：
“小西，我的奖牌给你！以后我们一起，赢千千万万个奖牌。我们一起打电竞，淋金雨，我们一起打一辈子！”
手机【嗡嗡】作响。
低头，发现是路衍刚刚发来的消息。
一条是【抱歉，刚刚在和小若吃饭，没有看到消息。】
是在解释为什么很久没有理我。
另一条是【可以】。
是在回复我之前发给他的信息：
【我不信，我要跟他比一比。】
就算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。
当我瞧见杨哥，那个二队的神射手，站在路衍旁边时。
我的心情仿佛沉入了深渊。
我多嘴问了一句：“咱们怎么个比法？”
紧接着，我听到路衍用一种天经地义的口吻说：
“辅助的比拼是看保护队友的能力，让你和宁若单挑显然不合适。这样吧，你和杨哥是老搭档，咱们就来一场2V2，你和杨哥一组。”
那一刻，我所有的希望和努力似乎都被绑上了沉重的铅块，直往下坠。
他轻描淡写地说着。
但打了这么久的职业比赛，他不可能不知道一队和二队射手之间的实力悬殊。
哪怕他路衍不能一分为二。
至少也应该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射手来比试。
于是，我正准备问出口的：“衍哥，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一起打职业，不是说好了我能进一队，不是说好了今天会给我个惊喜吗？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。
像一团干巴巴的棉花。
既吐不出来，也咽不下去。
最终我只挤出一句：“路衍，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？”
赶来劝架的队友们都沉默了。
只有路衍，在短暂的失神后，反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：
“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疑问吗？
“小西，我给你机会了，你又开始挑剔。
“你不就是觉得大杨的水平不够吗？但你和大杨都是从二队出来的，你有什么资格……”
路衍突然闭嘴了。
我以为他是看到大杨的尴尬，所以才没继续说下去。
直到我感觉脸上一片冰凉。
迷茫和无助的表情在那张英俊的脸上一闪而过，随即被不耐烦取代：
“小西，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，哭闹耍赖没什么意思。”
这话就像一滴水滴进了热油，让原本死寂的大厅突然有了动静——
“小西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嘛，路哥说话别这么严厉。”
“小西别这样，路哥刚录完综艺，肯定是累了。要不先休息，等明天再比？”
队友们纷纷上前，各自劝解。
“也行……”路衍准备顺势下坡。
直到站在他身边的宁若开口：“没关系，如果林西想比的话，让他和衍神搭档，我和大杨搭档也可以。”
我终于忍不住了。
忍不住开口：“路衍，我从没让你偏袒我，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。
“对，我和杨哥都在二队，我没理由看不上杨哥。
“但你告诉我，我有看不上杨哥的意思吗？
“你至少给我个公平的机会吧？
“我起早贪黑的努力是假的吗？我拼命打出来的排名是假的吗？你凭什么……”
凭什么像遛狗一样遛我？
经理话里话外暗示我，我连当替补的资格都没有，是路衍的意思。队友们一个个私信我，说他们和我合作更久，更希望我留在一队，但是没办法，选择的是辅助，俱乐部显然更看重射手的意愿……
一下午积累的愤怒和委屈像洪水决堤，连同在众人面前忍不住流泪的羞耻，终于让我语无伦次：
“路衍，你告诉我，我就真的差到连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吗？
“还是你假公济私。
“明明是你变了心，却还要装模作样，逼我分手消失？”
“林西！”路衍惊慌失措地喊道。
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。
整个俱乐部顿时一片死寂。
冲动之下的嘶吼戛然而止，愤怒和羞恼的热意散去，鸡皮疙瘩从尾椎爬上背脊。
我环顾四周，不出所料，看到了队友们惊讶的表情。
而站在路衍旁边的大杨哥，则是惊讶到连嘴巴都合不拢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看看我，看看路衍，最后看向宁若。
好久，才怔怔地说：“那个……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……”
没有人理他。
只有路衍，铁青着脸，狠狠地盯着我：“林西，你什么意思？
“我哪里得罪你了？”
哪里得罪了我？
我终于笑出声。
一边笑着，一边拎起了自己提前整理好的行李。
怪我太傻。
竟然真的相信会有公平竞争的机会，真的想着，就试这一次，赢了就争取，输了，绝不让路衍为难。
“算了，不比了。没意义。”
输赢还重要吗？
我想着为自己争取。
但即使真的比一场，输了是我狂妄自大，看不起人家。
赢了的话，是我争强好胜，破坏队伍氛围。
路衍他存心想让我走，怎么说都会有理。
可是——
“路衍，你好好想想，当初是谁说比赛想和最在乎的人一起打。
“是谁说虽然一队现在还没有位置，但不是还有二队吗？没关系，我和你一起争取。
“又是谁说……对啊，林西，我把你拐来XLX，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路衍的嘴紧抿着。
像是终于接受了我们的恋情公开的现实，解释道：“小西，不是这样的。
“宁若也是我的粉丝，而且……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偏向你。
“更何况，我们两个人的关系，如果在一个队伍里，但凡有些矛盾，都会影响队伍的成绩。
“你只是去二队而已，等之后……”
其他队友在路衍默认和我的关系时，已经纷纷转身出去，或戴上耳机缩到角落单练，或上楼回自己的房间里。
只有宁若……
“等到什么之后？等到你退役之后，还是等到宁若退役之后？
“路衍，电竞选手的巅峰期有多短？
“你要我为你改变我的职业规划多少次？”
路衍哑然。
“算了吧。”我说，打开别墅大门，一只脚踏了出去，“我不会在二队的。麻烦你跟经理说一下，我明天再跟他谈解约的事。”
“至于我们两个人。路衍，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了。”
行李箱拉出大门前，我的手腕被轻轻扯住。
扭头，却发现不是路衍。
而是宁若。
“林西。”他解释，“不管你信不信，我不知道你和衍神在一起的事。
“我能进这里，也确实是自己联系的经理，过了考核试炼的，没有走路衍的关系。”
显然，他是因为大杨刚刚的那一眼，以及我和路衍的争吵而不安。
无端被卷入风暴里。
我应该安慰一下他的。
我轻轻掰开他的手。
可是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。
路衍没有追出来，直到我走到别墅区外面的山道上也没有。
我没有回二队所在的别墅。独自吹着山风冷静了一会儿，才下单了酒店。
准备打网约车时，却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里面多了个东西。
路衍的金牌。
走回基地门口，发现其他队友都已经不在客厅，唯独剩下的两个人，靠得极尽。
宁若说：“衍神，我真的没有想和你谈恋爱的意思，我一开始真的只是单纯崇拜你，我没想到你和林西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路衍打断了他的话，“虽然这个时候表白不合适。但是宁若，我确实喜欢你。”
宁若长得很好看，面容秀美绮丽，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意思。
既好看，又有技术，难怪有这么多粉丝。
而路衍更是被传了几年竞圈神颜，女友粉不知凡几。
这样的两个人，灯下相对而立。
十二分般配，像是天生一对。
夜深人静，时钟指向十一点，大杨的短信突然跳进我的手机：
【小西，你现在身在何处？一个人能行吗？】
我还没来得及敲下回复，他的新消息又来了：
【不过，你真的和衍神谈过恋爱了？谈了多久啊？居然能保密这么久，真有你的！】
谈了多久？
算一算，也就一年。
我从没想过，我们这对十九年的老友，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种关系。
我原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。
????????别掉进坑里！
到了最后，却是这么个狼狈收场。
但这样跟大杨说，显得我像个怨妇。
于是，我仔细斟酌后回复：【没事，都过去了。大杨哥，我刚才太激动才说话没头没脑的。别跟别人提这事。】
他立刻回复：
【放心，衍神早就交代过，我会守口如瓶！】
我犹豫了好一会儿。
【对了小西。我听衍神说，你发脾气不回二队了？别闹了，为了感情放弃职业生涯不值得。
【再说，衍神也说了，就算做不成情侣，你们还是一个俱乐部的队员。就算你付了违约金，出去也找不到像XLX这样的好待遇。】
这话一说。
我立刻明白了，是谁让他来当说客。
我关掉了聊天窗口，但不可避免地再次思考我和俱乐部的问题。
我和俱乐部签的是二队的合同，违约金勉强能支付，但半年的交接期是个问题。
在这半年里，我不能参加比赛，也不能为其他俱乐部效力。
想了半天，我竟然开始庆幸自己不是在转会期结束后才知道这个消息——现在唯一的办法，就是联系其他俱乐部，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我。
联系的过程也不顺利。
我认识的其他俱乐部的人并不多。
即使联系上了，大多数都是【我真想你来，但我们不缺人，也不缺替补。】
或者是：【你怎么不早点说，你看转会期都结束了。】
大部分都是婉拒。
还有关系不错的好友特意来打听：【今天看路衍直播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，不是说好你要进一队的吗？】
【你们怎么了？怎么回事？】
我统一回复【掰了】，其他的不提。
还有人进一步建议：【发小怎么还闹掰了呢？路衍就那倔脾气，你给他低个头，他还能帮着外人不成？
【小西，不是我说。你打得确实不错，但之前一直在次级联赛里出名。现在选手那么多，你想进其他战队不容易。
【如果实在不想留在XLX，要不要去其他俱乐部二队当替补试试？
【放心，只是暂时的。你的操作真的很棒，想要混出来也不是问题。】
我有点心动。
职业生涯倒退，我不愿意。
但我更不愿意回XLX二队，还时不时和路衍见面，受那窝囊气。
正当我考虑对方建议的可行性时，手机“叮咚”一声。
我拿起手机，发现是一个加了好友之后，只打过几声招呼的人发来的信息。
我的心又疯狂地跳了起来，像是在荡秋千，晃来晃去，跳动不已。
【林西。】
对方发来消息：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，我是沈律修。】
不可能吧？
怎么可能呢？
我按住狂跳的心脏，激动得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。
【刚刚听小龙说，你现在在找战队，所以想问问你，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打比赛。冒昧打扰，不好意思。】
我按错了好几次输入法的按键。
这是职业选手绝对不会犯的错误。
删删减减。
对方界面上，大概一直是正在输入。
最后，我还是慌张地语音转文字。
声音有些颤抖，但识别得很精准：
【不好意思，我太激动了。
【律神，你的意思是你回来联赛了？我……我可以进OOC的二队？我……】
我语无伦次。
还想再发，那边发来消息：
【介意打个语音细聊吗？会不会打扰你？】
我忙说不介意。
下一秒，铃声响起。
声音并不大，却像是会敲碎美梦的钟声，让我丝毫不敢懈怠，瞬间接起。
「喂，是林西吗？」
那边的声音有些沙哑，透出似有若无的倦意。
我说是。
他长话短说：「是这样的，我刚刚和OOC解除合约不久。
「所以，邀请你的是我的新战队QAQ
「因为是新组建的战队，所以需要打K甲联赛。
「且你的位置不是辅助，而是中路。
「新战队福利可能不是特别好，但我们会一点点完善。K甲也会有点累，但队友们都很优秀，打进职业，打出成绩不是问题。」
他一口气说完，好像有人追着那样急。
最后补充道：「你好好考虑考虑。周五之前，如果想加入就联系我，XLX那边我去谈，违约金不是问题。」
他像是终于意识到，在他一长串的话里，我没有一句回复。
于是，在说完之后也久久没有撂电话，而是停了很长很长的间隙。
直到我这边已经默默调节好了呼吸。
那边才终于开口：「那我就不打扰……」
而我，也同时开口：「不好意思，我一时没有缓过来。
「我愿意！」
那是沈律修。
即使QAQ没有直接参加联赛的资格。
可那是沈律修！
更何况，我已经到了要考虑当二队替补的地步。
「好。」那边顿了顿，轻笑出声，「明天我去和你经理谈。好好休息。」
「等等！」我想起什么，匆忙开口，「律神，你……你怎么会看上我，还让我去当中路……」
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，忐忑不已。
那边又安静下去，像是在斟酌。
良久，久到我都放缓了呼吸。
沈律修才缓缓开口，字字句句都带着笑意：「你忘了？青训营的时候，我曾经见过你。
「特别，特别厉害的沈梦溪。」
我可没忘。
想当年在青训营，沈律修来挑替补，那时候我还在中路混。
大概是新手不怕事大，OOC战队中路找人单挑，我第一个举手，冲了上去。
运气还行，勉强赢了。
虽然有点占张良对上官婉儿的优势。
后来，青训营和OOC的队员们来了场5V5。
输得惨。
我的沈梦溪战绩也是不忍直视。
按说这么大的打击，我应该难过。但他们是谁？OOC啊，联赛里的霸主，决赛都能4：1横扫亚军的队伍。
更何况，OOC赢了之后，几个队员在我们面前窃窃私语。
虽然没让我们听清楚，但他们的中路可是多看了我几眼。
就连沈律修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笑。
那天，OOC的教练说他们先回去商量，下周一再来详谈。
但那晚，我已经得意洋洋地给路衍打了电话。
“衍哥！今天我和OOC的选手们比了一场！”
“输得很惨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OOC有多牛！年年中单都厉害！律神打野更是Carry！”
“啊啊啊！这辈子，我一定要和律神中野联动一次！”
我当时太激动，没注意到路衍的沉默。
甚至炫耀说：“不过，我觉得梦想触手可及了！
“不怕你笑。他们走的时候多看我几眼，肯定是想让我当替补！
“去OOC当替补肯定能学到不少！我又这么努力，将来成为律神的队友不是梦。”
那天我太兴奋了。
直到路衍慢慢开口：“小西，我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许了个愿。
“你说，想和衍哥一起打一辈子电竞。
“小西，我想让你来XLX。
“如果我们在不同的队伍，不可能一起夺冠，也不算一起打游戏。”
电竞圈一直有句话：“兄弟电竞，狗都不玩。”
我知道我应该拒绝路衍。
但周一，沈律修亲自来问我愿不愿意去OOC当替补时，我还是拒绝了。
“担心替补席难上场？”他温和地问我，“放心，OOC替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，不会一直坐冷板凳。我们合同时间也是全联盟最短的，中间还有意向期，如果想转会，或者自愿租借去其他俱乐部找机会也可以。”
我还是拒绝了。
沈律修又问了一次，看我不愿回答，也就放弃了。
为什么呢？
那时候我只是本能地选择，现在回头看，也明白了几分。
大概是心动了，大概是那句“我想和你一起夺冠，我想和你在同一个战队。”大概是十八岁的懵懂，我自以为孤独的路，自以为隐晦而艰涩的爱意。
那份爱意让我在职业道路上愿意退一大步。
但事实证明，退了一步，还能退无数步。
所以，当路衍吞吞吐吐说他们战队的中路决定推迟退役时。
当他第二次找我，说中路替补也招到了，但我还有个机会，可以转辅助进他们二队时。
我才会一步步，又一步步地退下去。
但人总会有退无可退的时候。
那时的我，没想到自己会有和路衍在一起的机会，也没想到会和路衍闹到决裂的地步。
那时的我，在转辅助时收到过沈律修的消息。
是他通过共同好友，主动加的我。
联赛顶尖的人物，高高在上的律神，第一次主动关心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：
“？怎么突然转辅助了？”
“你中单天赋很高，转辅助可惜。”
那天，我只回了一句：“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，让你失望了。
后来，命运捉弄人。
我在二队不停地打次级联赛时，也从网上，从朋友那里得知沈律修的近况。
沈律修又夺冠了。
沈律修手伤复发了。
OOC找了新的打野。
沈律修那么强的选手，竟然也暂时离开了战场，守了几个月的饮水机。
沈律修的手伤不支持训练，只能暂时退出联赛，养伤，做手术。
OOC的原班人马再也聚不齐。风水轮流转，曾经被OOC压着打的XLX得了二连冠。
OOC的新打野坐稳了首发，有小沈律修的称号，OOC得了亚军，有卷土重来之势……
可我们的聊天界面除了他发的那些话外，也只有我在他受伤时发过的一句客套关心：
“律神，我听说你手受伤了。我们俱乐部这边认识一个还不错的理疗师，要不要介绍给你？”
沈律修回复：“那个理疗师我认识的，谢谢你。”
寥寥几句。
如今，又添几条信息，一条十分钟的语音记录。
两个人却兜兜转转。
重走来时路。
沈律修之前已经提前告知了。
当第二天经理主动来电，我并没有感到意外。
半小时内就敲定了转会和合同的交接，这效率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。
但想到是沈律修在背后斡旋，也就不觉得奇怪了。
问题解决得如此迅速，即使一夜未眠，我依然精神焕发。
这种轻松感一直持续到我走下楼梯。
那时我正低头回复沈律修的消息。
他很礼貌，因为没能亲自来交接，特意发信息解释。
我刚下了几级台阶。
一低头，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下的路衍。
他的脸上没有我预期的得意洋洋，而是新长出的胡茬和眼底的疲惫。
我本打算装作没看见他。
昨晚离开俱乐部时，我已经说过，我们从此就是陌生人，没有任何感情。
但他还是拦住了我。
拉着我的袖子，用别扭的语气说：“小西。”
他说：“我听说你要转会了？哪个俱乐部能比XLX更好？你别任性！选错了俱乐部，你的职业生涯就完了！我昨天看到你挂在外面金牌了！明明都给你了……你别因为和我赌气做傻事！”
听起来似乎还对我有些感情。
我不明白，他是不是学过变脸？一个人怎么能这样，说变就变，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？
昨天上午还跟我说，会给我一个惊喜。晚上就能断然拒绝我公平比赛的合理要求。明明昨晚还是冷着脸，一副彻底断绝关系的样子，今天就能看着我痛心疾首，一副为我剖心挖肝的样子。
是什么时候，我突然能冷静看待路衍的呢？
我想。
大概是昨天晚上送奖牌的时候吧？
目睹他向宁若表白，先是彻骨的疼痛，然后是缓缓散透全身的麻木。
原来，我很早就默默喜欢的邻家哥哥是这样的人。原来，我深信不疑会一起走过一生，秉烛同行的人是这样的人。
他是什么时候变心的呢？
是宁若无数次在直播间隔空示爱的时候吗？是那个灿然如太阳的头像一次次投出嘉年华，一次次登顶榜一的时候吗？是访谈综艺上，少年谈起偶像，爽朗而直接：“我玩游戏的初心就是路衍。他是我的偶像，我的引路人，是我不停前进，从不止歇的动力。”的时候吗？
那个在我许下十八岁的愿望，说要和他打一辈子电竞，得一辈子冠军时，笑着摸我的头，说：“好啊，我们一起。”的衍哥突然就烂了。
烂得彻底。
所以今天，在他又一次拉住我，试图阻拦我的时候，我反而能冷静下来，认真地和过去做一个了结。
“路衍。”我说，“我已经选择错了一次，昨天不照样走出来了？不说我相信未来的俱乐部一定会更好。哪怕我再次选错呢，最多也不过再走出来一次。
“甚至这次更难一些，毕竟，这次除了我职业的滑铁卢之外，还有我的青梅竹马，发小，爱人，队友的背叛。”
他张张嘴，想要辩解什么。
可话未出口，又吞了回去。
“路衍，其实你作为男友的变心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。
“真正让我恶心的，是你当初先表白，是你把感情带到职业里，如今却又信誓旦旦，用感情影响我的职业路。
“前者，只会让我觉得你变了心，让我觉得你的爱不长久，让我恨你讨厌你。
“但后者会让我觉得，自己以前喜欢的人根本是场幻觉。
“或者说，我曾经喜欢了依托狗史。”
一到QAQ，我才意识到沈律修电话里真没夸大其词。
特别是沈律修亲自在小区门口迎接我，然后带我进了一个四室一厅的家。
“现在手头紧。”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此刻也显得有些不自在。他那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握紧，“我和队友们商量过了，我会尽量去拉赞助，住的地方差点儿，但俱乐部的资金得优先保证你们的工资。”
这位曾站在巅峰的旧日战神。
走下神坛后，再次攀登。
历经风霜，沾染了人间烟火，更接地气，不再高高在上。
“靠近市中心，住这儿比别墅舒服多了，对吧？”我笑着打趣，按照沈律修的安排，把行李放到了人最少的卧室，“别太紧张，律神。我粉丝挺多的，缺钱了，我就去直播间找我的粉丝要爆米花。”
我这话可不是吹的。
我的粉丝虽然比不上宁若那样的大V，但因为粉丝多，一个月挣个两三万不成问题。
就算直播排位输了几局，也能收到一堆骂我菜的SC。
这些话听起来不太正经，有点开玩笑的意思。
看到沈律修终于放松下来，露出了一丝笑意，我正色道：“律神，我对俱乐部的条件和工资都不在意。
“能和你一起这么强的打野打游戏，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。
“我相信，我们能打出成绩，打到联赛，打到决赛，打到世界冠军……”
我以为这番话能让沈律修彻底放心。
没想到，我越说，他那原本有些上扬的嘴角越拉直。
直到基地里的其他队友听到动静，特意出来和我打招呼。
“你好。”一个酷酷的青年伸出手，“我是QAQ的新打野，无衣。”
啊？
我的表情凝固了。
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律修。
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：“不好意思，昨天忘了告诉你。你好，我是QAQ战队的辅助——律。”
“律”，是沈律修的联赛ID。
腱鞘炎手术后，训练强度和状态怎么也回不到巅峰，转辅助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趋势。
“你好。”我也伸出了手，“QAQ的新中单west，巧了，我也是从辅助转中路的。”
“夺冠，咱们肯定行。”
这话说起来轻巧。
但要迈出坚实的第一步，可真不容易。
更别提，我们队伍里除了我和沈律修，还有三个职业玩家。
还有一个对职业比赛一窍不通的对线选手。
K甲联赛迫在眉睫，我们几个要磨合好都是个挑战。
大家不分昼夜地苦练，打野无衣和沈律修都有手伤，承受不了太大的训练量。
而沈律修，他还得去拉赞助。
所以，当我第N次看到沈律修在复盘时睡着，我实在忍不住了：
“别拉赞助了，咱们这几天辛苦点，勒紧裤腰带，等打出名声，打进联赛，自然有企业抢着赞助。”
沈律修有些迟疑。
“这有什么好犹豫的？”打野虎子拍了拍沈律修的肩膀，“咱们不愁吃不愁穿，就这几个月，就算没存款，互相帮衬一下，也能撑过去。
“实在不行，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工资投到未来俱乐部的分红里。”
这个俱乐部，是沈律修全资的。
和前俱乐部解约，组建这个俱乐部，买下我们……几乎花光了沈律修所有的积蓄。
虎哥当然是在开玩笑。
几个月工资而已。
如果真的换成分红，那我们就是占了沈律修的便宜。
但没想到，我正想缓和气氛时，沈律修竟然一口答应了。
“可以。”
小● ●唬● ●b●o●t●文●件●防●盗●印●，●找●丶●书●丶●机●器●人●选●小● ●唬● ●，●稳●定●靠●谱●，●不●踩●坑●！●
“啊？”无衣惊呼，“哥，这事可不能开玩笑。”
“真的可以。”他认真地说，“这是我们的俱乐部。”
当然，沈律修也不可能真的不发工资。
所以，为了减轻沈律修的压力，我结束了半个月的停播，重回直播间，向尊贵的水友们求助。
重新开播时，正巧碰上老东家XLX宣布新辅助宁若。
直播间立刻热闹非凡。
【主播你还有脸回来？我以为你无颜面对江东父老，从此在电竞圈消失。】
【听哥一句劝，别硬挤你进不去的圈子。】
我只是简单和水友们打了个招呼，就开始专心处理那些SC（付费弹幕）。
“林西你真的被XLX赶出来了？”我读出弹幕，“退圈回老家直播了？你这背景是什么破屋子？”
“对，我从XLX出来了。但不是被赶出来，是和平分手友好离职。”身后传来椅子的声音，“我现在在新俱乐部直播。”
我的回答让弹幕更加热闹。
大概是有人去超话喊了一声。
各种成分的水友从四面八方涌进来，SC挂满了屏幕。
“你也有俱乐部要？”
“笑死，哪个俱乐部二队这么丑？你也不怕得罪新东家？”
“我我我！主播念我的弹幕！请问你看到路衍和宁若在他们官博下炒CP是什么感想？你知道你在他们CP超话被叫下堂妻吗？”
“主播主播，能不能听你喊一句衍宁久久？”
“衍宁99”我认真地喊了一句。
瞬间，弹幕更加疯狂：
【前面贴脸的能不能滚粗去？我们不说话真的觉得衍西CP没有人了是不是？】
小丶虎???文丶件防丶盗印，找丶书机器人选小丶虎，稳丶定靠丶谱，不踩丶坑！
【之前林西不上线，我们忍你们舞很久了！别说衍西青梅竹马了，就算他们BE了，也是路衍对不起林西！】
一时之间，几方撕得势均力敌。
直到我念到一条千元付费弹幕。
“林西能不贴着路衍炒作吗？自己没本事还怪我们路衍不选你，青梅竹马还准备赖一辈子是不是？”
心疼了一下要分给平台的五百块钱，我还是对观众露出了敬业的微笑：
“弹幕说得对。
“不过大家也可以放心，我和路衍，以前不管谁对不起谁，以后都不会有这些争议了。
“因为，我们以后除了赛场上，都不会有任何交集。”
飞速滚动的弹幕一顿。
紧接着，好几方势力调转枪头，整齐划一：
【林西你疯了吧？我们CP粉不是人？你忽然切割是什么意思？】
【“以前不管谁对不起谁……”你个二队的，天天贴着衍神操作，现在也是不知道谁对不起谁了哈，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也是有意思。】
【[链接]切割之前建议看看你辅助衍神的水平哈，也是岁月史书上了，真好意思。】
【菜！菜！菜！菜！还好意思吹榜前辅助！哪个俱乐部倒了大霉招到了你！】
这些弹幕我都没念。
倒不是因为他们说得太难听。
主要是因为没付费，不想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。
弹幕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，当即就多了好几条付费辱骂的SC。
我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，我真的有超强的抗压能力。
刷新一下界面，我正准备将那些付费弹幕一个个念一遍。
“叮咚——”
却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。
低头，就发现某宝好友发来一条信息。
【林西，这个时候直播，伤害自己有意思？
【还是你想要看我愧疚的样子。
【我告诉你……】
是路衍发过来的信息。
最后一句话发了一半，大概是在斟酌语句。
我却再没有了看下去的欲望，反手把他的某宝账号也拉到了黑名单里。
等下播了再查查有没有漏网之鱼。
处理好这些后，我颇有敬业精神地抬头，准备继续看弹幕。
可抬头的瞬间，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碰到了什么东西。
紧接着的，是来自椅子后的，几乎将自己整个围起来的淡淡的暖意。
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我的鼠标，将SC一条，一条地点下去。
某人似乎稍往后退了一退。
温润的，微微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：
“哪个俱乐部倒霉招到了你？
“俱乐部叫QAQ，还没正式进联赛，是个小俱乐部。
“今天就准备申请官博了。一会儿发West正式链接的公告，大家可以关注一下。
“你不觉得对不起路神吗？
“路神是谁？他养大的小西？他替小西打的职业？小西伤害他了？对他始乱终弃了？哦？都没有？那小西哪里对他不起？”
沈律修在一边念弹幕，一边回答。
字字句句都带着维护。
很快，那些弹幕消失不见，紧接着被涌进直播间的他的粉丝给顶下去。
“啊啊啊啊啊，律神手上好了吗？”他继续念，然后回答，“好了，所以组建了个新俱乐部，想拿到最后一个大满贯再退役。”
“战队叫QAQ吗？
“对的，新组建的这个战队就叫QAQ。没有看到联赛官方公布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联赛资格，要先打K甲。
“小西是我们俱乐部的首发选手。是中单，不是辅助。”
“房管，麻烦帮忙清一下那些不友好弹幕。”
很快，那些攻击性强的弹幕已经被清了个七七八八。沈律修索性更凑近了些，认真念起弹幕：
“啊啊啊律神好帅啊，舔颜prprprpr，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？我们好想你！
“哈。”他似乎笑了一声，轻轻的，在头顶呼出薄薄的气。
像是一根羽毛，一下子挠到了心底。
“承蒙厚爱，不胜感激。”
我意识到自己离他似乎太近了些。
话说，人家沈律修现在在念弹幕，我呆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？
正想起身，让出椅子让沈律修坐在这里。
却听他道：“这儿毕竟是小西的直播间，我的水友们是不是可以刷得稍微慢一点，让我先念几句小西的弹幕？”
他找了几秒。
大概是从一堆欢迎他的弹幕里找到一条对我友好的弹幕实在艰难。
又停了几秒，才听到他缓缓开口。
是在念弹幕，促狭又随意：
“林西，你脸红个泡泡茶壶？”
我的名声可真不咋地。
有人专门告诉沈律修，我有过麦麸炒CP的黑历史。
“这可不是正道。”
虎子提起这事儿时，还在那儿笑个不停。
“我哥还没开口，我就抢过电话了！你猜我说了啥？”
我心不在焉地问：“说了啥？”
“我说这招真厉害！我得跟林西说说，让他跟我炒CP，这不赚大发了？”
我：……
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沈律修。
他本来就憋不住笑，这会儿看过来，眼睛里满是笑意：“炒CP也没啥。我比你早认识他，应该排在你前面，要炒也是跟我先炒。”
无衣插了一嘴：“不应该跟我先吗？咱们中野联动，而且我跟小西年龄差不多。你们俩一个是小屁孩，一个是老古董。”
虎子今年刚满十八。
沈律修二十四。
说得夸张，连平时不爱说话的对抗路熊哥也笑出声了。
我也笑了。
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揪心了几次——
要不要解释我和路衍不是炒CP？
那些粉丝找到的证据：同款衣服，通讯录里带“A”的备注，双排时不自觉喊出的“宝宝”，看烟花时拍的照片……那些都不是故意炒CP，而是我们在一起时真心实意准备的东西，做的事。
不能不解释。那天我和路衍在俱乐部吵架，虽然路衍让他们别传出去，但消息迟早会传到职业选手的消息圈里。
但解释的话，我又该从何说起？
好在，这些担忧并没有困扰我们太久。
因为不久之后，比赛就让我们忙得顾不上别的。
K甲打到后面不容易，无衣和虎子还好。大熊没啥比赛经验，我和沈律修都是刚转位置，没亮眼成绩，磕磕碰碰好不容易才拿到参加联赛的资格。
偶尔上网查点东西，总会不自觉地点到超话评论区：
【沈律修真的老了不行了吧？费劲巴拉，拿个K甲冠军。】
【林西还说不是被XLX赶出来的呢，就他这中单水平，不是被XLX赶出来的我吃！】
【以前的沈律修真的牵条狗都能赢，现在的沈律修……啧，路边货。】
看到自己的差评其实没啥感觉。
但看到队友的差评时，还是忍不住替他们感到委屈。
尤其是沈律修。
借用那些评论区的话：
【他本可以风光退役。】
是啊，他本可以。
所以，即使拿到了K甲冠军，大家也没太兴奋，反而有些迷茫。
直到拿到第一笔投资，沈律修请客，带大家去烧烤店聚餐。
他一口干了杯中酒，斟酌了许久：“我不会安慰人，但还是想告诉你们，我们已经从K甲走出来了，已经走过了最初也是最难的路。
“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，毕竟，当年也有很多人看衰OOC。
“但OOC不还是拿了三年的大满贯？
“也不要小看K甲，相信我，联赛里很多俱乐部比不上K甲顶尖的队伍。
“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，不用急。”
几句话直接把决赛失误的虎子感动得当场大哭。
就连一向少言的大熊也哭着拿出手机：“对啊！我们真的进步很快了！哪个俱乐部进步像我们这么快的？”
“看！”他点开手机界面：“律神和小西的超话。那么多粉丝。”
我忍不住瞟了一眼。
好家伙。
置顶的帖子是当初沈律修在我椅子背后俯身念弹幕的截图。
评论区一堆人嗑得死去活来。
【衍宁姐们我错了。以前你们说衍西难嗑我还不服。
【嗑了律西之后我们才懂，青梅竹马算什么？还是律西极品，是朋友是爱人，是同行者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，是现在你是我的副指挥，等我离开了，就把我的心血托付给你。】
是的，我是这个战队的副指挥。
沈律修说，整个赛场上，没有谁能比辅助和中路更能掌控全局。
“小西。我的手撑不了多久。我终究会退役，这个队伍终究会交给你。”
这是沈律修亲口对我说的话，被虎子的直播间捕捉到微弱的声音，又被他直播间万能的水友们放大，降噪。
最后，成了律西CP超话的金句。
而第二条帖子也是在磕我和沈律修的CP。
【说实话，律西两个人真般配吧？都是大菜鸡，都是菜而不自知。
【每次看他们五个的比赛，都像是吃了一顿满汉全席。】
虎子先我们一步看到了这个帖子。
“哇——”的一声，他哭了出来。
“呜呜呜呜呜！不吃饭了！我要回去！我要加练！
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！终有一天，我要让他们知道，他们不该小看我虎傲天！”
时间如白驹过隙，却又漫长得让人煎熬。
一晃眼，我们便踏上了季后赛的征程。
而短短数月，却感觉比在XLX的两年还要漫长。
沈律修曾言，我们打完K甲后，都感叹K甲之难，未来之路更是艰难。
然而，秋季赛常规赛下来，却发现一切并非想象中那般。
我们的队伍在联赛中并非弱者，尽管面对沈律修的老东家OOC时，我们连输两局。
但与XLX的对决中，我们却取得了一胜一负的成绩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击败XLX后，我在后台偶遇了宁若。
他似乎无意地解释道：“我承认，我曾多次向路衍表白。但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。
“我和路衍并没有在一起。
“林西，我现在相信了。相信那场2v2，你并非一定会输给我。
“但我也不一定会输给你。”
我耐心听完他的话，回应道：“好的，那我们就在季后赛中再一决高下。”
遗憾的是，我们在季后赛中并未相遇。
因为我们被沈律修的老东家OOC以两次4：2的成绩淘汰。
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，OOC现在的打野选手已经展现出了顶尖野王的风范。
这一次，OOC夺得了冠军。
金雨洒落时，QAQ的所有队员并未感到沮丧。
“我们已经能与冠军一较高下，甚至几次差点逆转。”虎子说，“下次夺冠，还不是手到擒来？”
尽管偶尔还有人辱骂我们是废物。
还有人提起我转辅时，辅助路衍的那段视频。
但许多战队和解说已经开始称赞我们拥有冠军之姿，有着从底层挣扎而出的勃勃生机。
“联赛迎来了新鲜的血液。”他们说，“更令人欣慰的是，这血液中既有从未涉足联赛的新人，也有涅槃重生的老将。薪火相传，老将不老！”
决赛结束后，我们放了假。
因为知道路衍要回家，所以我选择留在俱乐部。
但那天我出门散步时，却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路衍。
他看起来并不好。
XLX的表现并不差，但最终还是不敌王者归来的OOC，只获得了季军。
追求竞技的，很多是慕强粉，事业粉。
有多少人死不承认我的中单玩得还可以，就有多少人冲进宁若和路衍的社交账号下。
骂宁若纸上谈兵，实则不堪一击。
骂路衍瞎了眼，赶走了我，选择了宁若，两人在发育路上的表现如同一对送菜的瞎子瘸子。
【老弱病残，比赛结束了记得感谢对方不杀之恩。】
网友的言辞真是犀利。
其实宁若和路衍真的那么差吗？电子竞技，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。
他们本有机会获得亚军，最终却只拿到季军，确实是运气不佳。
但这与我何干？
路衍当初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，一饮一啄而已。
所以，如今看到路衍，我反而能心平气和。
即使在他问：“小西，好久不见，你……还在记恨我吗？”的时候。
“真的很久了。”他说，“我好久没有见过你闪闪发光的样子。”
真是好笑。
在我离开他后，在我彻底与他断绝关系后，他说看到了我闪闪发光的样子。
但路衍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笑出声。
“真的。”他说，“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上了别人，但现在我才发现，不是的。
“小西，我终于明白了，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。只是那时你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提高自己不擅长的辅助，想着如何进入俱乐部的一队。
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不适应那时的你。”
真是好笑。
我真没想到，在我以为路衍已经跌到谷底时，他还能更离谱。
“真的！”他说，“小西，你离开后我总是会想起你当初说要和我打一辈子比赛的样子。
“可是，你和我分别在两个队伍，我们永远不可能一起夺冠。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打比赛吗？回来XLX吧！正好，XLX的中路现在准备退役……”
实在看不下去了。
明明是一样的理由，当初深爱时觉得感人肺腑，现在再看，路衍这个人简直离谱。
我彻底没了散步的兴致，扭头准备回基地。
但下一秒，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这就没意思了啊。”那声音慵懒而随意，“趁我们不在，想把我家中单骗到你们俱乐部？”
是沈律修。
我猛地转身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。
沈律修应该是晨跑过来的，一身休闲装，箍着发带，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手巾，不像在俱乐部时天天队服，也不像偶尔出去时的西装革履。
他这样穿，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年轻朝气。
像高中生。
但身上却明显不是高中生的气势。
这气势像是有了实体，难得有了几分攻击性，让本在安安静静等我反应的路衍一下子应了激：“律神，这是我和小西的事。”
“那不巧。”沈律修道，“小西的事就是我的事。
“毕竟当初他被放鸽子，去不成一队回不去二队的时候，是我找的你们经理，把小西要过来的。我总得对小西负责。
“不说我不同意小西和你回去。
“我先问问你，假如小西乖乖和你回去了，你怎么保证小西能坐稳首发中单？怎么保证你那些唯粉以及你的CP粉不攻击小西？”
路衍想要申辩什么。
可周身的气势终究在沈律修的气定神闲里矮了下去。
“路衍。”沈律修趁胜追击，“小西喜欢过你。
“我真替他不值。”
霎时间，我什么也顾不上了。
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：
“小西喜欢过你。”
“小西喜欢过你。”
“小西喜欢过你。”
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
连续几天，沈律修表现得毫无波澜。
直到我忍不住了，拽着沈律修就问：
“律哥，你啥时候发现的……发现的……”我吞了吞口水，费劲地开口，“发现我和路衍交往过的事？”
正好虎子拿着个苹果晃悠过来。
又晃悠回来，把苹果递给我。
“早就知道了啊。”虎子睁大眼睛说，“电竞圈里的人都知道，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先传的。你不知道？”
他问我，又补充道：“哦，对，你是当事人，没人在你面前提。”
我：……
回想起之前自己的不安，我顿了一下：“你知道了，你不介意我没主动跟你说？”
“不介意别人把我和你凑成一对？”
是的，虽然没律西CP那么火，但我和虎子，也有个虎西CP。
那些人骂得也没错。
我确实是CP体质。
“嗨。”虎子挥挥手，“那有啥好介意的？你们这些gay又不是挑三拣四。虎哥我对你也就一般般，像父子那样。”
我：……
“熊哥和无衣也是？”
“对啊，不然呢？”
“那，律哥也……”我张了张嘴。沈律修明明就在旁边，但我却一点勇气都没有去问他。
“我？”虎子没回答，旁边的沈律修主动接了话，“我和他们不一样，我乐在其中。”
“咚咚咚……”
“咚咚咚咚……”
路衍说的都是屁话！
说什么队里谈恋爱会破坏团队精神，全是屁话！
明明三个月来，我看着沈律修尴尬得要命，但训练时却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越来越默契。
不，不只是我和沈律修。
整个队伍都在默契地进步。
又一场新的比赛开始了。
QAQ 焕然一新，一路高歌猛进，势不可挡，整个季前赛一场未败。
XLX 输给了 QAQ 三次。
路衍又被粉丝挖出来，狠狠地骂了几次。
QAQ 表现抢眼，吸引了众多企业的目光。在和 OOC 的第二场比赛前夜，沈律修平静地告诉我们俱乐部要搬家了。
“有两个别墅可以选。”他说，“但我选了小一点的。因为大的和XLX 在一个小区。”
“XLX 有苍蝇，烦死了。”
小虎和无衣立刻表示理解：“不过哥，小别墅够我们住吗？提前说好，我们都要单间。不够的话你和小西挤一挤。”
我：……
不知道是在吐槽XLX 的苍蝇，还是在吐槽要和沈律修挤一挤。
后来路衍确实缠了我几次。
大多数时候是在比赛后的后台走廊。
他眼睛红红的，吸着鼻子，拉了拉我的袖子。
“小西。”他说，“我们怎么就走散了呢？怎么……”
他提起我十八岁的愿望——
“我要和衍哥一起打电竞，打一辈子。”
可惜，我一次都没心软。
每次转身离开，总能在走廊尽头看到等待的沈律修。
背着背包，静静地站在那里。
见我走过去，就递给我一瓶矿泉水：“走吧，大家等你回去庆祝。”
庆祝又赢了一场。
庆祝——
“哈哈哈哈！”虎子大笑，“小西你不知道，路衍那个渣男被我和我哥打成0-17！”
常规赛和季后赛之间的短暂休息周，我们搬了俱乐部。
二楼的一间卧室里，我和沈律修面面相觑。
“那个，怎么就一张床？”
我尴尬地笑。
他露出惊讶：“你要睡两张床？”
然后在我“难道不应该吗？”的眼神中沉思了一会儿，才说：“也行，等我把我的东西放到我房间，再联系家具师傅。”
我：“啊？你不和我住一起？”
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换了基地后，我们俱乐部也集体换了直播平台。
首播的时间是分开的。
沈律修不知道我在直播，进我房间的时候没穿上衣。
一瓶酸奶放在桌角，轻声说：“早点休息。”
弹幕：
【嗯？什么东西闪过去了？】
【好像是美味的肉体。】
【我好像看到了腰窝。】
【我好像看到了腹肌。】
【让我们猜猜刚刚是谁这么有伤风化，袒胸露乳。】
【是熊哥吗？哎呀肯定不是，熊哥身上有毛毛，平时露出的胳膊自带两条袖子。】
【是虎子吗？也不是吧？没有人比我更懂虎子的小肚肚！】
【那肯定不是无衣了，无衣白得反光，刚刚过去的肉体是正正好稀释成十分之一的麦色朱古力。】
【哎呀猜无可猜了。总不能是咱律神吧？不会吧？律神和主播清清白白，能是随意进对方寝室的关系？】
【林西吃得真好啊你小子！】
弹幕刚刚消停一会儿。
穿好白色T 恤的沈律修重新回到了我的房间：
“不好意思啊小西，我刚刚才知道，原来你在直播。”
【什么意思？没直播的话就能裸着身子进我们小西的卧室？】
“水友们没有说什么吧？”
他低下头，想要看弹幕。
正好看到那句——
【林西你小子硬气点！
【老夫老妻多久了？你脸红个泡泡茶壶？】
哎呀，QAQ一路顺风顺水。
就连在决赛中对决OOC，也轻松拿下了4:1的佳绩。
当我举起奖杯的那一刻，仿佛一切都变得不真实。
戴上金灿灿的奖牌，我们并肩站立，留下了合影。
那张照片后来被挂在了我和沈律修的CP专区里。
【天哪，越看越上瘾。
【大家都在看镜头，沈律修你在看啥呢？】
【看他的队友，看他的兄弟，看他的伙伴，看他的爱人。】
颁奖典礼一结束，虎子就蹲在场地上，一边流泪，一边捡起了许多金色的纸屑。
他说他要小心翼翼地包装好，送给那些一直支持他的粉丝。
而沈律修则拉着我的手，穿过走廊，走向休息室。
半路上，我们遇到了挡道的路衍。
他眼睛红红的，喘着粗气说：“沈律修，我现在才明白，你对小西有别的心思！
“你凭什么？你凭什么？我才是和小西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人，我和小西有二十年的情谊！”
沈律修轻蔑地看着路衍，好像在看一个傻瓜。
路衍从没在他身上占到过便宜。
现在也是：
“没错。”他说，“你从没对小西好过，你也没为小西付出过，你也没为小西放弃过，你能拿出的，也就是那二十年的回忆罢了。”
路衍彻底崩溃了。
“那你呢？那你呢？
“你当初问我怎么保护他，怎么保证我的粉丝和CP粉不攻击小西。你呢？你能保证小西和你幸福到永远吗？”
“哼。”沈律修握着我的手更紧了，“我又不故意让别人觉得小西依赖我，我们的感情是健康和自由的，谁会多嘴多舌？
“再说，我这次拿了大满贯就退役。
“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？意味着以后我才是小西粉丝眼中的真命天子。
“不是我阻止我的粉丝攻击小西。
“而是小西站在我这边，一直，一直走下去。”
路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。
在他转身的那一刻，沈律修急不可耐地把我拉进了休息室。
“咔哒——”门锁上了。
“我能亲你吗？”
“呜——呜——”我手忙脚乱地挣扎。
还有摄像头呢，是不是忘了休息室也是队员们的观察室？
“不管了。
“我现在只想亲你，没心思想别的。
“小西，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半年之后。
呜呜呜，我赢得了大满贯。
沈律修也终于获得了他人生中的第四个大满贯。
在他退役的那一天，他如愿以偿地公开了我们的关系。
圈子里的人和一些CP粉早就有所预料。
但许多路人却感到惊讶：“天哪，这两个人竟然是真的？”
也有人后来才意识到，找到了路衍的直播间。
他曾经告诉我，一定要学会承受压力，只有能承受压力的职业选手，才能取得成绩。
虽然他这么说，但他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好。
XLX的中单退役后，一直没有找到足够有经验的选手来填补空缺，因此，XLX硬生生地破坏了他们最擅长的战术体系。
选手们的表现下滑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带节奏影响了心态。
路衍的心态崩溃了。
他的操作水平下降。
最后无奈，他被赶到了饮水机旁边。
而宁若，及时转会到了其他俱乐部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。
当人们再次提起这位天才选手一步步成为偶像的过程时，更多的是感叹。
好事的网友们找到路衍直播间时，他正因为连续排位失败而感到焦虑。
看到弹幕时，他甚至直接退出到了桌面。
低头沉思了很久。
？是谁在后台，拉着我的袖子？红着眼睛说出了我十岁时的梦想——
“【少年】【你是不是和他交往过？】”
“【肯定交往过啊，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。】”
他像是一座雕塑。
过了很久，一滴眼泪流了下来。
然后他抬起红肿的眼睛，将我的名字设为了禁词。
“当年的是非对错不必再提。”他说，“过去的种种，都是我对不起他。
“现在我也无法联系到他。
“我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不打扰他的平静。
“再也不提他的名字。”
再也不提多年前，烛光映照下明亮的眼睛。
少年熠熠生辉：“我要和衍哥一起打电竞！打一辈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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